思考下,目前身上還擁有的東西:沒意外下殘餘的2/3人生、支離破碎看不出原貌的夢想、擺脫不掉但容易被篡改的回憶、剩半打的家庭號杜雷斯、及一盒不知何時收到還未拆封的生日禮物。
生日禮物勾起了我的好奇心,一個正四立方體,以粉色與白色相間的細條紋禮品紙包裝,再用一條紅色有著蕾絲花邊的緞帶纏繞打結。是誰這麼沒品味送了這東西,活像迪士尼卡通裡面七矮人捧出電視機的東西,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,裡頭的東西或許早已過了保存期限。
我想像著拆開後的景象,燃燒著燭火的蠟燭大剌剌地插在蛋糕上,表層原本的一層奶油,被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黴菌侵占,有的一根根肅立頂著黑色小球,有的絲綢一片片如同棉花糖,有的像萊姆綠的絨布披在上方,有的以藍紅圖騰造型隨機塊狀分布。還有幾顆枯扁焦黑的東西點綴在蛋糕上,由那東西頂部捲曲的蒂判斷,當初應該是鮮紅酸甜的草莓。裡頭應該是布丁夾心軟綿綿的橙色蛋糕,現在變成黑色碳化物夾層的堅脆物質,嶄新的蛋糕切刀在一旁,以透明的塑膠膜包覆著。蛋糕本身已被時間抽離了味道,連看到原以為會有的惡臭也早消散了。
四周的燈光忽然黯淡,使得蛋糕上的燭光變得格外明亮,在光與影的襯托下,蛋糕顯得格外的噁心詭異,默默地許下願望後,將燭火吹熄,冉冉的白煙成了燭心最後的掙扎,四周又恢復了明亮,拆開切刀的塑膠膜,笨拙的鋸開硬化的蛋糕,挑選了有著草苺─曾經是草莓的一塊,放在紙托盤上並插上透明塑膠叉,一種莫名的詭橘感。
不知哪來的勇氣,或許是好奇心驅使,我竟然嚐了一口蛋糕,哪是種難以言喻的味道,撇開心理造成的噁心排斥感,有點像是潮濕的貓食沾上陳年灰塵的味道,然後表面的發霉開啟了味蕾未知領域,長滿青苔的舌根,纏繞木乃伊的腐爛繃帶,市集豬肉攤的長年沾板,種種異味畫面浮上腦海。
但結果禮物還是禮物,想像的蛋糕也只是想像,他依舊是保持著神祕的立方體,而我也並未著手去拆開這逝去的驚喜。